4.行动
夜色如墨,皎洁的月光将浩瀚的山脉笼罩着一片银白之下,远远望去,似是一只又一只的凶兽俯卧于此。
“啊……”一声凄厉无比的女声从远处的破庙里传来,在这寂静的荒郊野岭里显得无比的毛骨悚然。
月色下,若是仔细看的话还可以发现两条瘦弱人影立于一颗高大的树后,面朝破庙似乎是视线穿透过那扇残破不堪的庙门直视里面发生的情景。
那二人不是别人,正是轻尘与王婆主仆二人。
今早,轻尘得知百里奕云已到达梧桐县大约第二天便能抵达东都之后便立马带着王婆赶过来,只因百里奕承此番出行还带着他的妹妹百里丁香。
百里奕云性格不仅冷酷,且行事谨慎,疑心病又太过重,要想接近他简直是难如登天。
而百里丁香的到来便是一个突破口,也是轻尘接近百里奕云计划中的第一步。
人类总是会对在危急时刻为自己挺身而出的人产生几分好感、几分感激。
所以,这才有了此刻破庙里的一幕。
野狼,江湖上恶名昭彰的采花贼,尤其是对一些十二、三岁的美貌女子更为感兴趣,江湖中不少人曾遭他毒手,这其中就不乏一些大人物的子女。因此,江湖上对他缉出了高达两万黄金的悬赏金。
只可惜此人不光武功高强,轻功更是出类拔萃多次逃过江湖中人的围剿。
既可以取得百里丁香的信任借她之手靠近百里奕云,又可以赢得一笔丰厚的悬赏金,如此划算的一笔买卖,精明如轻尘又怎会错过。
理所当然的,野狼便成了轻尘考虑人物范围里的最佳人选。
于是,早早地她便将百里丁香的容貌透露给野狼。而野狼也果然是动心了,待他行动抓得百里丁香后,她与王婆便一路紧紧跟随着。
“啊……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哭声,隐隐的还带着哭声。
轻尘算了算时间,对身后的王婆问道,“百里奕云那边情况如何了?”
“右护法请放心,百里奕云已被拖住,短时间内是赶不到这里的。”
“行事小心,百里奕云不是省油的灯,切记勿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姑娘放心,属下明白。”王婆满脸自信,先不说百里奕云的仇人不少,就单凭他那云方城城主的位子,多的是有人想取他的性命好分得一杯羹,借他人的手来拖住百里奕承,此事怎么都不会让他们怀疑到天机阁身上的。
破庙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庙内正在玩着你追我赶的游戏的两人皆是一愣,随即便是眼前一亮。
野狼眼前一亮,色心大起,看那女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一袭淡黄色衣裙随着身子轻轻转动而散开,举手投足间如风拂柳般尽显婀娜多姿。心里不由地大叹今夜运气不错,一个还没到手就又来一个。
轻尘眉头微不可觉地一皱,对方眼里那贪婪的□□裸的视线让她很是厌恶。然而,不管她心里再不喜,表面上还是怒道,“呸,淫贼。”俨然一副嫉恶如仇见义勇为的模样。
“姑娘救我。”身处荒郊野岭好不容易才见到个人,百里丁香忙出声求救。声音柔柔软软地夹杂着些许哭腔,因为恐惧使得一双美目里蓄满了泪水一脸氤氲,当真是我见犹怜。
然而轻尘是谁呀,从小便是孤儿,好不容易有人收养以为可以不再漂泊,却没想到等待着她的却是极为残酷的训练,一颗心肠早已被练就得堪比千年寒冰,又岂会对眼前的这一幕而有丝毫的动衷呢。
在她所接受的认知中,从来都是凡事以天机阁为第一,以任务为重,为了任务任何人都是可以被牺牲可以被利用的,甚至是可以说为了目的她可以不择手段,不计较过程只为了最后的结果。
百里丁香那副我见犹怜的柔弱模样在轻尘身上得不到效果,但在野狼身上就不一样了,只见对方满脸心疼模样的走近她,还偷偷地不断地搓着手。
只是还不待他走近,身后便传来破风之声,他轻蔑一笑,不紧不慢地抬手扫开那几根朝他面门飞来的银针。
“小美人,够辣味,我喜欢。”他声音轻浮如是说道。
正得意间,忽然只闻得鼻尖一阵幽香似有若无,待发觉不对时连忙屏住呼吸,可时已晚,身上内力被封锁住此刻的他与普通人一般无二,又怎会是轻尘身后的王婆的对手呢。
内力被封锁发挥不出,但好在以前的武功底子还在,在王婆手底下险险躲过几招后,野狼自知今夜是讨不了什么便宜了,相反再继续沾下去,他极有可能会将性命交代于此。当下不再恋战,一招虚招躲过王婆的攻击后破窗而逃。
“可恶,站住。”王婆怒不可遏,竟是追了出去。
百里丁香满是惊喜,本以为荒郊野岭的今夜可能是逃不过刚刚那一劫了,可没想到转眼间峰回路转,竟是有好心人出现并出手想帮,将那该死的淫贼打得落荒而逃。当下心神一松整个人如同脱力一般跌坐在地。
若是今夜她当真失身于那淫贼我,那么今后她又有何颜面苟活于这世上,而大哥、母亲那边也会因此而颜面扫地。
想到这里,百里丁香再也忍不住地掩面而泣,模样好不可怜。
轻尘看着看着,心底的愧疚感一闪而过,毕竟她只是个小女孩,自己这样做……
愧疚的念头刚一萌生,轻尘便立马将其扼杀在了摇篮里,仅仅是瞬间她便恢复了原状,这世界上可怜事多得去了,也多的是无辜受牵连之人,若她完成不了任务,若每做一件害人之事她便要愧疚一回,那她这天机阁右护法的位子干脆不坐也罢,而一旦这样做,那么最后等待她的结果将会比死亡更可怕千倍万倍。
此刻她可怜别人,届时又有谁来可怜她。
这世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走过去,将人扶坐在稻草旁,又一边在庙里找了一些枯树枝点燃了起来,一边想着王婆这会应该已经取得野狼的首级正在赶回家的路上了吧。
终于,百里丁香哭够了,似是感到尴尬般地擦干净眼泪,自来熟的笑道,“我叫百里丁香,你叫什么?三更半夜荒郊野岭的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名字?
“我叫十四。”轻尘这个名字她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转念一想又想起在自己还不是右护法轻尘的时候,在基地里训练时没有名字只有一个代号十四,索性便以十四为自己暂时的名字了。“江湖儿女四海为家,夜已深,在下偶然路过此地,荒郊野岭的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客栈可以投宿,本想着今夜干脆露宿荒郊得了,又忽然想起这山顶上还有家庙宇,于是便来了,想着将就将就得了,好歹也算是有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却不成想竟会……”说到这里,她语气里带着一丝尴尬,随即话锋一转又带着几许愤怒,“也幸亏我来了,像这种盗取女子清白的采花贼简直该杀,每天都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女子因此而不堪受辱最后自我了断。”
“说得好,我百里丁香就喜欢你这样见义勇为又仗义的朋友。”她一拍大腿说得一脸豪气,与她柔弱的外表实在是不符,但却没有丝毫违和感,相反地还为她增添了几许可爱,“对了,刚刚我看那淫贼的内力好像有所受制……”
轻尘闻言状似恍然,手一摊平,手掌心正静静地躺着一个袖珍瓷瓶,散发出幽幽香气。她神情平和而柔雅,唇边还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很是让人心生亲近之意。
凡是与轻尘接触过的外来人早已被人灭口,因此世人只以为轻尘武功高强,却不晓得她小时候曾大病过一场伤了根基,注定无法修习什么高级武技,伤人时从来都只用毒取人性命,而非用武。
“进来时我便打开了瓷瓶,瓶内奇香四散,有内力的人一闻到这味道,短时间内便会内力受制施展不出功力。”
百里丁香一听,赶紧后退几步手指着那瓷瓶。
见状,轻尘忙道,“姑娘放心,这药只对有内力的人才有用,内力越高则越有用。我看得出来姑娘虽会几个招式,然而身上却是没有半分内力的,想来这药对姑娘来说是没有什么用的,因此才会用此药来对付那个淫贼。另外,此药对内力深厚的人来说是不好的东西,但对于没有内力的人而言效用则完全相反,闻之可让人神清气爽。”
百里丁香好奇地拿过袖珍瓷瓶放于自己鼻下一闻,果然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的香味扑鼻而来,原本就有些浑噩的脑袋立马清醒了几分,不由心下暗暗惊奇,忍不住地便多闻了几口。
“看来今夜要委屈百里姑娘在此处暂住一晚了,待天一亮在下再护送百里姑娘回家。对了,还未问百里姑娘家住何方?”
“不用劳烦姑娘了,相信我大哥很快便会找过来的。实不相瞒,此次我陪同大哥一块出来,是为了祭拜我大哥的结义好友。”
“原来如此,死者已逝,生者节哀。”说罢,轻尘又往篝火中扔了几根枯树枝。
说到这里,场面突然沉默了下来,仿佛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起来般,也就是在这空挡,刚刚追着野狼而去的王婆回来了,手里还抓着一只野鸡。
王婆脸色难看,一进来便满面愧疚道,“右护法,属下没用,让那淫贼给逃了。”
“王婆这怎能怪你呢,那野狼非泛泛之辈,让他逃脱了也是在情理之中,否则江湖上对他的通缉悬赏金也不会达到两万两黄金如此之高的金额了,所以,勿要自责,人没事就好。”又朝百里丁香介绍道,“这是王婆,名义上与我虽是主仆,实则我俩情同亲人。”再朝王婆介绍道,“这是百里丁香姑娘。”
“百里丁香?姑娘姓百里?敢问姑娘那百里奕云是你何人?”王婆道,“实不相瞒,刚刚我追野狼的时候看到有一群人马正往山上赶来,那为首之人正是百里奕云。”
啪的一声,竟是轻尘手里的野鸡落地的声音,意识到失态了她面露尴尬,讪讪一笑。
“为何十四姑娘一听到百里奕云的名字便如此失态,难道你们认识?还有,你们怎知道那淫贼便是野狼?”说到最后,百里丁香言辞间已是带着几分警惕。